事实上,王跌果的话有所保留。
那一阵儿,他在病房里翻看手机时,耳食了他们的计划,也大致了解了这一段父女之间的宿怨。王跌果掂量,一个人决定去死的话,阎王也拦不住。王跌果想起她叫陈燕子,坦承道,可万一是回光返照呢? 我爹死前就是这么活蹦乱跳的,我错失了机会,结果没见上他老人家最后一面。陈燕子犹豫着,徘徊着,突然就哭了,说我不能去探视他,他看见我这一副模样的话,死得会更快的。陈燕子解开了围巾,王跌果当场吓了一跳,那简直不是一张人的脸,而是一副乡下傩戏的面具,疙里疙瘩,鼻青脸肿的。后来,王跌果知道该咋办了,他擅自做了主。
趁着陈燕子去擦泪的一刻,王跌果将茶几上的一只相框带走了,也顺便将陈燕子赠予他的辛苦费,起码有五百块吧,压在了茶壶下。王跌果不想让一位老人失望,一个女儿的相框,可能会带给他一丝慰藉吧,所以他送完了写字楼的快件后,径自去了医院。这些事,王跌果自然不会和盘托出,他有他的目的。
“我做了贼,偷了人家的相框,心里一直不安。”
女人说:“那么多钱,你都不要呀? ”
“后来我还撞了她。她现在就在咱楼下的小诊所里输液,我扶她回来的。”
王跌果撸起衣襟,龇牙说,“我的腰闪了,刚回家贴了狗皮膏药。等吃完了这一口,我去请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