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山的一草一木告诉我,村口那株枯萎的古树,在春风中又重新长出了新芽,仿佛历尽沧桑后,回到家乡的我。
我在东山筑屋而居。春天,向邻人买了一方池塘,沿着池畔栽上杨柳。那些碧绿柔软的枝条,就着一面池水梳理长长的秀发,她们妩媚含羞的样子,让人想起淮河两岸飘垂的万千丝绦。
一场酥雨后,河水涨了起来。嫩绿的水草在岸边迎风招手,引来了成群的鸥鹭,它们自在地起起落落,在蓝天碧水上开出了白色的花朵。最迷人的,是一轮明月朗照东山时,如水的月辉轻轻流泻,沙洲上一片幽梦般的清冷。
大地的舞台上,没有独舞的孤寂,所有草木都是春天的主角。垂柳张开绿色的帐幔,它要撑出一个绿色王国也没有人管;草地铺开柔软的绒席,它要铺到天边去也无人阻拦。我坐在池塘边,提着一壶酒自斟自饮,直到满天星光把空壶重新装满,我也久久不愿离去。
那些官袍加身、朝中奔走的日子,还是忘了吧。一顶乌纱官帽,误了多少闲适的光阴。秦朝的邵平,若留恋千骑侍从,就会荒疏了长安城外满园的瓜果。何况如今我揽镜自怜,两鬓已白发如星。
所谓的功名,不过是一些虚空的幻影,即便如班超那样功垂千古、万里封侯,有朝一日想回归故园时,却英雄迟暮,已然太迟!